ผู้เขียน หัวข้อ: 2014 Esquire Gentleman  (อ่าน 2443 ครั้ง)


Alec Love M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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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: 2014 Esquire Gentleman
« ตอบกลับ #1 เมื่อ: มกราคม 15, 2014, 11:55:01 AM »


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644252040101ge7c.html

Esquire 君子国际中文版

消失的偶像 苏有朋

DEATH OF AN IDOL

 
15岁的清秀偶像,如今成为40岁的淡定大叔,但以下苏有朋的故事,却不是讲述他如何成长,而是关于他如何毁灭;这是一个关于偶像之死的故事。

曾几何时,我们沉迷过的偶像,一个接着一个,像是走进望不见底的深渊,就这么在心底消失了。只剩最后一丝天真之际,总不免好奇,究竟是偶像不再甜美,还是自我早已开始腐败。苏有朋15岁时加入小虎队,「乖乖虎」的名号曾是如此震天价响,《还珠格格》里的那位「五阿哥」亦不遑多让,纯真且深情的书生形象深植人心。那位品学兼优温文儒雅的男孩,如今站在我们面前,竟已是出道25年的40岁大叔。他的双眼不再迷蒙,任凭岁月在那张清秀脸庞划下坚毅的轮廓,但举手投足却依然看得到男孩尚未褪尽的痕迹。接近午夜,他的谈兴特好,跳上沙发点一根菸,讲起那个偶像之死的故事。

 

追寻认同

「跟张娜拉拍完《刁蛮公主》之后,我受够了电视剧了,不想再看到一样的剧本,那再也无法感动我了。我决心朝电影圈发展,不过,电影导演并不认同我,觉得我是一个偶像电视剧演员。那个情景,与我当初决心离开学校,全心全意朝演艺圈发展如出一辙。小虎队时期,别人总觉得我只是来玩的,不可能真要走上这一条路。我当时花了很多时间争取演艺圈的认同,让他们知道我是玩真的。后来也是,我花了很大力气争取电影圈的认同,于是还跑去演更强调声音与肢体的舞台剧,甚至后来还去接了一个饰演神经病的电视剧《热爱》⋯⋯等等,我会不会讲得太冗长?」

你尽量讲,讲到天亮也等你。

「你说真的吗?我会当真喔,我很认真的!」

「我记得当初跑去演舞台剧时,还得拜托舞台剧导演给我个机会。老实说,我不觉得那些舞台剧有多屌,但却还被他们瞧不起。别人总认为我非科班出身,直觉我一定做不到。不拍电视剧之后,接到《风声》「白小年」一角之前,中间大约有五年的时间,我处处碰壁,但心里一直想着要尽全力累积自己,证明给别人看,我真的做得到,我也有资格演电影。直到现在,我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《风声》这齣大戏时,什么都不会,连片酬也不知道怎么谈。不到十万人民币的片酬,详细数字我就不说了,反正我也不是为了赚钱才演电影,否则,继续拍电视剧不就好了。我在剧中饰演一位崑曲名旦,但剧组没有帮我找老师,我还是自掏腰包找老师来教我,剧组后来有拨一笔款项下来,不过根本就不够啊!」

就在此刻,苏有朋突然示范了一段崑曲唱法,向我解释崑曲分成南崑与北崑两个派别,分别是婉约的南崑,以及大器的北崑。表面上我虽不动声色,但其实真的被他吓到了,虽然曾多次观赏传统戏曲表演,但这还是第一次,有一个人离我这么近,就这么唱起来,而且还一副游刃有余、挥洒自若的模样⋯⋯

「剧中我得亲自唱一段《游园惊梦》。虽然我只需唱个几句,但崑曲没有谱,每一个字的唱法都是学问,我只能一字一句硬记,连转音也得死背起来。开拍前三个月,以及正式拍摄那四个月,只要没我的戏,我天天往崑曲教室报到,从零开始学唱念做打的基本功,而第一课,就是重新找到发声位置。这让我对于唱歌从此有了不同的看法,且对之后在《寻找刘三姐》及《康定情歌》唱山歌及民歌,都有很大帮助。」

当天的拍摄现场,苏有朋所主演的新片《甜蜜杀机》的宣传人员也来了。他们用
手机秀给我看了一段预告片,但我脑子里转来转去的,尽是那首电影主题曲的旋
律。刚开始还听不太出来是谁唱的,但愈听愈熟悉,莫非⋯⋯

「我把《游园惊梦》唱好的Demo寄给《风声》的执行导演高群书,可把他给吓到了,他只回了我四个字:『惊为天人』。但那场戏,最后还是被删了,我并没有觉得气馁,因为它真的帮助我好多。我一直觉得,想要演好白小年这个角色,不能光只是『耍娘』,一定得真正进入那个角色,举手投足都有戏子的气质才算到位。我记得直到戏杀青,甚至开始宣传电影,我都还没完全脱离那个角色,前后足足有一年之久。我这辈子从来没花过那么多时间与功夫去准备一部戏,那份对于表演的激情,以及渴望向别人证明自己的欲望,实在太过强烈,以至于叫我赔
钱表演也心甘情愿。但现在叫我再干一次,我绝对不愿意!」

是的,《甜蜜杀机》的主题曲,确实是苏有朋唱的。当初连亦琦导演听到〈天眼〉这首歌,便决定将《甜》定调为警匪喜剧,苏有朋听了之后也非常喜欢,便提出想要翻唱的想法。于是请马念先将之改编为〈老天有眼〉,并由苏有朋主唱。事隔一个月,当我坐在电影院里听到那首歌曲的完整版时,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,因为苏有朋的唱腔竟如此灵活多变,要不是那一晚,我亲耳听他那般自在地唱起戏来⋯⋯

「即便如此,回想我在《风声》的第一场戏,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。虽然不用唱戏,但我要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,对白、走位、声调以及身段,而且,我实在无法在那么多工作人员面前耍娘,怎么演就是怪,一点儿也不到位。前一天就已紧张得失眠,结果隔天还来个一镜到底的镜头,一次NG就得重头再来一大段。我拍到神经耗弱,感觉多年的表演经验完全不管用,NG次数多到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窃窃私语。没想到,高群书竟下令清场,并建议我换另一种腔调说话。当时我已是万念俱灰、欲哭无泪,没想到却还出一个难题给我。收工回家之后,我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,全身上下虽然没有一处不在表演,但却没有一处是真的。」

说着说着,苏有朋竟然开始有一点歇斯底里,无论是语气抑或表情,都变得好纠结。那一幅惨绝人寰的情景,彷彿在我眼前重新凝结,压得人喘不过气,任凭极端的情绪,将人带往绝望。

「我哭着告诉经纪人,我不能演了,我不想砸了这齣戏,我真的办不到。但第二天,还是得起床去面对。依照导演所说,我换了一个腔调说话,但整个上午过去了,我还是做不到。中午放饭时,我独自一人呆坐在片场二楼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此时我又听到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,突然之间,我就对了!不是茅塞顿开,而是所有一切突然全部都连在一起,然后就对了。我终于被逼疯了,所以也不管他们怎么说我了,我.就.娘.吧!」

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,此刻的他,已完全换了另一种声调在讲话。他告诉我,那是他唱戏的发声位置,所以说起话来还带点北京腔,不过声音整个变细。突然之间,我感觉眼前的苏有朋,活脱就是一个戏子!

「经过那一天半,我体会到那种绝望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极端,但也就在那个下午,我原本的理智断线了,模式也随之瓦解了,接着,全身上下都对了!那个下午之后,我再也不用装了,因为白小年上身了,就连在片场跟其他人谈天说笑,不管怎么看,我就是个戏子无误。」

 

放下身段

「《风声》快要上映时,华谊从全中国各地找媒体到北京聚餐。我只是电影圈的新人,所以当媒体起鬨要我唱两句时,本来还怕耽误大家时间。但我一亮嗓,他们全傻了,想说你这声音打哪来的?后来,不管我走到哪里,大家总会要我唱一段,反而成为宣传焦点。第一次带这部作品回台湾宣传时,我更紧张了,那时候我还没有成功,心里也很清楚宣传重点绝对不是在我身上。况且,我还特别担心,大家会把焦点放在『很娘』这件事,就像当初我拍电视剧时,『娃娃脸』也如影随形跟了我好久。」

苏有朋当年凭藉「白小年」一角,一举获得该年金鸡百花最佳男配角奖。他在台上情不自禁,激动地哭了。当时众人一致认为,那无疑象征偶像艺人转型为实力派演员的开始。果然,隔年苏有朋再以《康定情歌》,获得澳门国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,那也是他从影以来的第一座影帝奖座。

「我真的没想过自己会拿奖,更没想过要拿这个去炒新闻。老实说,我很不想被贴标签,乖乖虎就算了,五阿哥也算了,但被贴上『娘』的标签,这⋯⋯可就棘手
了。我觉得自己这一生,彷彿不停地甩掉标签,从歌手时期的乖乖虎,电视剧时期的五阿哥,到现在电影时期的白小年⋯⋯每当成功诠释一个角色,它就像黏在我身上,直到下一次我又做出令大家印象更深刻的事。但是,我现在到了另一个阶段了,我已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、怎么看我了,那些我都不在乎。我只是尽量去接不同的角色,但我心底也清楚,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,十年搞不好都没有一个白小年啊!」

所以,你刚才说的「另一个阶段」是指?

「其实⋯就是不太想再演戏了,我现在已没有多大欲望去干这事儿了。」

那是你从前不曾发现过的自己?

「或许早已存在体内,只是以前没拿放大镜去看而已⋯表演这档事,就是在一段时
间之内,把自己某一种个性不断放大。」

「我信佛,不管外面怎么变,这是我坚定不移的信念。我当初不甚明白佛经在说什么,但我现在已经找到法门了。那道理就像习武之人,到后来不必再强记口诀,因为已经找到窍门。我今年40岁,学了那么多,现在就只差修行。11月底去了一趟印度灵修,闭关十天。经过这些年,我觉得自己还是自己,只是一直发现内心不同的东西、发现自我不同的面向,例如阴暗面之类的。」

苏有朋从印度灵修回来后,随即加入《中国达人秀》王伟忠、赵薇以及刘烨的评
委阵容。出人意料的,他在点评时严肃的表现,竟被封了一个「严格帝」的称号。面对自己的表现,苏有朋回应,他觉得一切自然就好,可能没特色就是他的特色,他只求自然、随心所欲。这才让我想起,拍摄封面当天,他其实才刚风尘仆仆地抵达台湾,一下机便直奔摄影棚。拍摄过程中,他几乎是有求必应,不过却也坦言,他其实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表现,喜欢让情绪自由流动,太过制式化的拍摄方式,只会让他看起来很傻、很僵。不过,现在的他已超越那些了,因为每一个当下,对他来说,都是对的:

「拍摄《甜蜜杀机》时,有一场笑中带泪的戏,让我压力很大。我一早便准备好饱满的情绪,不过却怎么试都不对。我追求完美,不介意多来几次,但磨到后来总会有点疲乏,情绪也就没那么饱满,甚至到最后,根本已经无感了,所以情绪一直冲不上来。当时连亦琦导演问我,为何非得设定情绪呢?万一当下真的没有感动,或甚至是一点感觉也没有,那也就是了,因为没反应也是一种反应啊,为何硬要强迫自己非得有些情绪不可呢?我听完觉得超有道理,我们应该让情绪随意流动才对,不该设限、更不该预设才对!」

许多意义,得等到事发许久,才会慢慢涌现。那一夜苏有朋一席谈话,以及那些恣意流动空气中的情感,如同余音绕梁久久无法散去。而我,恰好见证了一位偶像之死,与此同时,苏有朋现在的面容,却愈发清晰了起来。